撕碎军婚证后,我穿上勘探队棉服,没有任何告别,徐团长终生未娶

发布日期:2025-04-13 09:10    点击次数:196

1983 年,在东岭军区。

“历史上第一支勘探黄金队成立啦,队里唯一的女兵尽显巾帼风采啊!”

江岑恩看着宣传部拟定好的军报标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主任,能不能别把我写进这篇报道当中呀?” 她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可不行啊!你可是全国军区里唯一的黄金队女兵呀,这可是要载入史册的呢,而且还能激励更多的人,让他们为咱们的祖国贡献力量呀!”

李主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听说你们下个月就要出发了,可得好好跟徐团长告个别呀,你们夫妻本来就聚少离多的,这次分开了,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听到这话,江岑恩愣了一下,应了一声后,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在回家属院的路上,正好碰到战士们结束训练。

她本想找徐朝霖说一说自己要出任务的事儿,可找了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平常他都是等战士们都走光了才会离开的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江岑恩满心疑惑地回到家,却看到平时总是穿着作训服的徐朝霖,这会儿居然换上了西服,正对着镜子,一本正经地系着领带呢。

见她回来了,他立刻朝她招了招手,说道:“你回来得正好,快帮我系一下领带吧。”

江岑恩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过还是走上前去,帮他把领带系好了,问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穿西服的吗?怎么今天……”

“春燕同志那边有个采访,需要我出镜呢,她穿得很得体,我也不能太随意了呀。”

说这话的时候,徐朝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江岑恩心里猛地一紧。

沈春燕,是一年前从首都报社调过来的军事记者。

最近这一个月呀,她一直在写关于徐朝霖的专访,所以几乎每天都会来到军区。

一开始的时候,她采访徐朝霖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可现在基本上每次最少都得两个小时呢。

江岑恩帮他把扣子系好,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朝霖,我打算回原部队去……”

没想到,话刚说到一半,徐朝霖的脸色就变了,说道:“不行,你在卫生队待得好好的,回去干什么呀?”

江岑恩一下子被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徐朝霖马上缓和了态度,劝说道:“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呀,我只是舍不得看你吃苦,万一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呢?”

可当兵的哪有怕吃苦的呀,又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江岑恩想要反驳,徐朝霖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时间来不及了,我可不能让春燕同志等太久了呀。”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江岑恩望着那个男人急匆匆的,却又带着些许期待的背影,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她和徐朝霖的父辈都是军人,两人是在大院里一块儿长大的。

从一起入伍,到谈起恋爱,再到步入婚姻的殿堂,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徐朝霖很爱她,总是担心她会受伤,一直想让她调到卫生队或者通信营去。

她也同样深爱着徐朝霖,为了不让他担心,便主动要求调到了卫生队,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原部队。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徐朝霖感情深厚,夫妻之间恩恩爱爱的。

可自从沈春燕出现之后呀,江岑恩第一次从徐朝霖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汹涌澎湃的渴望。

那是一种仿佛“在这全世界里,我眼中就只看得到你” 的专注和深邃。

她原本坚信徐朝霖对婚姻是忠诚的,可现在却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了。

相识二十五年了,结婚也有四年了,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对方一句“你爱我吗”……

江岑恩的眼眶渐渐泛红了,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挂历。

1983 年 12 月 1 日。

她伸手撕下了这个月的第一页。

等把这个月的日历都撕完了,她和徐朝霖就要面临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分别了呀。

第2 章

就在当天下午,江岑恩回到了原部队,开始进行出发前的训练。

大家原本都以为她在卫生队待了几年,体能应该会有所下降呢,没想到最后的训练结果显示,她比所有男兵的表现都还要优秀呢。

队长忍不住夸赞道:“岑恩呀,你不愧是咱们军区最出色的女兵呀,身体素质还是这么厉害呢!”

说着,他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感慨,接着说道:“其实呀,我们都没想到你还会调回来呢,毕竟这次的任务可比以往的都要艰巨得多呀。”

江岑恩满头大汗,可目光却格外明亮,说道:“为了国家的建设,不管任务有多艰巨,我都一定要去的呀。”

听到这话,队长欣慰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下午的训练,江岑恩暂时把和徐朝霖之间的那些事儿都抛到脑后去了。

训练结束后,她像往常一样,去食堂打好饭,然后回家。

可一直等到天黑了,徐朝霖这才慢悠悠地回了家。

当他看到桌子上已经凉透了,而且一点儿都没动过的饭菜时,不禁诧异地看向江岑恩,问道:“你还没吃饭呀?”

江岑恩看着他,反问道:“采访就那么重要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徐朝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走过去,说道:“春燕同志的钱包被扒手给偷了,我帮她追了回来,她为了表示感谢,就请我吃了顿饭。”

顿了顿,他突然觉得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便转头握住江岑恩的肩膀,说道:“你可别瞎想啊,首长跟我们一起吃的呢。”

四目相对的时候,江岑恩发现徐朝霖的眼睛里好像还残留着一丝不舍的神情。

是因为和沈春燕相谈甚欢的采访,还是因为结束了今天和沈春燕的见面……

徐朝霖扯下领带后,准备回房间去,说道:“赶紧吃饭吧,我换身衣服去参加夜训。”

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影,江岑恩一时没忍住心里的惶恐,突然问道:“朝霖,你爱我吗?”

徐朝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的神情,紧接着,就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心里还不清楚呀?”

“你是军人,又是军嫂,得大度一点,别没事儿瞎吃醋呀。”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江岑恩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目光也渐渐变得黯淡下来。

她问得这么直白了,可徐朝霖却没有正面回答她呀。

二十五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了呢。

江岑恩没什么胃口吃饭了,不过为了不浪费粮食,她还是把饭吃完了。

次日。

起床号还没吹响呢,徐朝霖就出门了。

江岑恩又没来得及跟他说自己要出任务的事儿,只能等两人回家的时候再说了。

不过她也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徐朝霖不同意,她也要坚持自己的选择。

到了中午,江岑恩从食堂打好饭,往家属院走去,没想到碰到了大院里有个外号叫“大喇叭” 的赵婶。

“岑恩呀,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最近都没见你跟徐团长一块儿走了呀,夫妻俩是闹矛盾了吗?”

赵婶挎着菜篮子,直接就凑过来,跟她并排走着。

江岑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一下,说道:“…… 他最近训练太忙了。”

赵婶“嗐” 了一声,说道:“得了吧,现在大院里的人可都知道他跟那个报社来的新记者走得挺近的呢。” 说着,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接着说道:“你可得多注意着点儿呀,小心自家男人被那狐狸精给勾走了呀!”

听到这些话,江岑恩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

可赵婶却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反而说得更来劲了:“不是我说呀,你们结婚都这么久了,也没要个孩子,你得知道,孩子可是能拴住一个男人的心的呀……”

江岑恩无奈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赵婶,我心里有数的。”

谁知道,赵婶突然诧异地看着前方,还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膊,说道:“你自己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吧。”

江岑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瞳孔猛地一缩。

在宣传栏前面,徐朝霖正扶着沈春燕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那画面就好像一张照片被定格住了一样。

江岑恩还没回过神来呢,身边的赵婶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徐团长,你媳妇在这儿呢,你搂错人了呀!”

第3 章

徐朝霖和沈春燕听到声音后,一块儿回过头来。

江岑恩站在原地,还没从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当中缓过神来呢。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她跟前来了。

徐朝霖伸手接过她手里拿着的铝饭盒,说道:“你可别误会呀,刚刚春燕同志脚崴了,我就是扶了她一下而已。”

沈春燕也赶忙附和着说道:“对呀,幸好有徐团长在呢,不然我就得摔倒了呀。”

江岑恩看着她,虽然她嘴上在解释着,可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徐朝霖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沈春燕呢。

毫无疑问,沈春燕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姑娘,穿着当下很流行的蓝色呢子大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辫,眼睛又大又圆的,娇小的身材更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还没等江岑恩开口说话呢,赵婶就直接开始指责起来了。

“这可真是够巧的呀,怎么就正好摔到徐团长怀里去了呢?”

“天天不是找人家做采访,就是一起照相的,徐团长可是有妇之夫呀,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知道避避嫌呀!”

这话让沈春燕又羞又气,脸都红了。

她红着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徐朝霖,说道:“徐团长,我会跟报社反映一下,让他们换个人来给你做专访的。”

说完,沈春燕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又僵硬起来。

眼瞧着徐朝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赵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太急了,便打了个哈哈,赶紧走了。

江岑恩看着男人那紧绷着的脸,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赵婶她……”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别吃那些没必要的醋,你怎么还带着赵婶来掺和这事呀?”

徐朝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质问的意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就像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江岑恩的心里。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说道:“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沈春燕一句不好的话呀,赵婶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可她有些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呀。”

“她一个单身的年轻姑娘,天天来找你,对你和她自己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呀,你们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提醒提醒她呀。”

两人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可这一次,却让江岑恩觉得特别委屈。

以前,徐朝霖可从来都不会因为外人的事儿指责她的呀。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无条件地偏向她的呀。

而徐朝霖听到江岑恩这么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和了态度。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说道:“对不起呀,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所以话说得重了些,你别生气了啊。”

一股从来没在徐朝霖身上闻到过的雪花膏的味道传了过来,让江岑恩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推开了自己的丈夫。

“知道了。”

徐朝霖看着江岑恩低着头,一看就知道她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便继续耐着性子哄她。

“好了好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江岑恩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确实有着多年的感情,这份感情包含着战友情谊,也有着亲情和友情的成分在里头,只是唯独爱情这方面,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她一下子没了继续往下说的念头,便开口道:“…… 回去吃饭吧,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讲呢。”

两人朝着大院的方向走去,可走到半路的时候,徐朝霖接到了首长集合的指令,于是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这样一来,江岑恩就只能独自一人回去了。

吃过饭之后,她望着房间里挂在墙上的那张结婚照,不禁陷入了沉思,有些出神了。

以前呀,徐朝霖总是会把那张结婚照擦拭得一尘不染,可如今,上面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了。

犹豫了一小会儿后,江岑恩还是动手把结婚照取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了,这时候才发现,结婚照的玻璃上出现了裂纹。

她看着那裂纹,脑海里莫名地就浮现出刚刚徐朝霖和沈春燕在一起的画面来。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感觉自己和徐朝霖之间的婚姻,仿佛也像这玻璃一样,出现了裂痕……

江岑恩用力地压下了心底那股烦闷又疼痛的感觉,把结婚照收了起来,想着等有空了,再重新去给它装一块玻璃。

傍晚时分,今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了下来。

江岑恩等了徐朝霖整整一下午,才等到他满身雪花地回来了。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呢,徐朝霖就先开了口说道:“我过几天打算请沈春燕同志来家里吃顿饭,就当是我向她赔礼道歉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全然没有察觉到原本挂着结婚照的那面墙,此刻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了。

江岑恩的鼻尖一下子就酸了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突然觉得,今年的这个冬天,冷得让人有些难受。

第4 章

见江岑恩一声不吭的,徐朝霖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呀?”

江岑恩看着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说道:“我被调回原来的部队了,而且马上要去执行任务,可能…… 要过挺长时间才能回来呢。”

徐朝霖沉默了好几秒钟,才回应道:“好,那你可得注意安全啊。”

听到这话,江岑恩的脸色微微一怔。

他居然没有因为自己调离了卫生队的事儿而生气,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最反对她出去执行任务了呀。

可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好像已经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了……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江岑恩依旧是一门心思地投入到训练当中去了。

她心里很清楚,和执行任务比起来,自己个人的感情方面的事儿,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为了能够应对将来那些严苛的挑战,她必须得集中全部的精力才行呀。

一直到这天中午训练结束,江岑恩回到家里,却闻到屋子里头传来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

她正觉得疑惑呢,就看到沈春燕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岑恩姐,你回来啦,你先坐一会儿吧,剩下的菜马上就做好了。”

看到沈春燕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就好像是在招呼客人似的,江岑恩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呀?”

“徐团长说要请我吃饭,我想着你们平时都要训练,挺忙的,正好我也会做饭,徐团长就把家里的钥匙给我了。”

沈春燕一边说着,一边把菜放在了桌子上。

而江岑恩听了这些话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徐朝霖居然都没和她商量一下,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一个外人呀!

一时间,那种领地被别人入侵了的不安感觉,还有气愤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了江岑恩的心头。

见沈春燕又端了一碗汤出来,她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接过那碗汤,说道:“我回头得跟朝霖说一说,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事儿呢。”

可沈春燕却躲开了她的手,说道:“没事的,岑恩姐,我这人没那么多讲究的。”

没想到她这一躲,动作幅度有点大,那滚烫的汤直接就洒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沈春燕惊叫了一声,手里的碗也打翻在地了,她的手背被烫得一片通红。

江岑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徐朝霖的声音就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看到沈春燕的手被烫得起了泡,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江岑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江岑恩正想解释呢,沈春燕却一脸委屈的样子,抢着说道:“徐团长,你别怪岑恩姐呀,她是想帮我忙,才不小心把汤洒在我手上的……”

听到这话,江岑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活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人呢。

她沉着脸,反驳道:“是你自己把汤弄洒了的,我压根儿都没碰到你呀。”

沈春燕眼眶红红的,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说道:“徐团长,我的手好疼啊……”

徐朝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说道:“我先送你去卫生队处理一下吧。”

说完,他看了江岑恩一眼,就带着沈春燕离开了。

就只是那一眼呀,就让江岑恩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了。

徐朝霖从来都没有用那样失望和指责的眼神看过她,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一时间,江岑恩的心里就好像受到了重重的冲击一样,久久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徐朝霖才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没头没脑地说道:“你就算是还在为前几天的事儿生气,也没必要这样针对春燕同志呀,她只是想帮忙而已呀。”

“你是军人,又是军属,对待群众就不能大度一点、宽容一点吗?”

听着这些话,江岑恩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了。

她看着这个为沈春燕打抱不平的徐朝霖,一脸严肃、义正辞严地说道:“我可是你的老婆呀,你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别的女人,你让别人会怎么看呀?”

“就算我不是军人,我也不可能跟她去玩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呀,倒是你,胳膊肘往外拐,就这么轻易地给我定了罪了。”

“要是你因为沈春燕的几句话,就开始怀疑我的人品了,那咱们这相识一场,可算是白认识了呀。”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军人出身的他们,这会儿谁也不肯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徐朝霖紧紧地攥着拳头,那紧绷着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恼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扔下一句“去训练了”,就转身走了。

江岑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两个人用了二十多年时间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感情,怎么就能被一个才出现短短三个月的女孩给动摇了呢?

江岑恩看向墙上挂着的挂历。

1983 年 12 月 13 日。

她抬手把这一页给撕掉了。

这是她和徐朝霖第一次为了外人而发生争吵呀。

也许这一辈子,她都没办法忘掉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了。

第5 章

连着好几天,徐朝霖都没有回家来。

以前呀,除非是出去执行任务或者参加训练,不然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夜不归宿的。

江岑恩也没有去找他,而是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训练上面去了。

因为执行任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可不能因为别的事儿而分心呀。

就在这天下训之后,江岑恩想着去阅览室一趟,却正好碰到了从食堂打饭回去的赵婶。

赵婶就好像是逮着机会了似的,赶忙跑过来,对江岑恩说道:“岑恩啊,你可得小心那个狐狸精了呀,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居然还想去告诉政委呢,害得我儿子还跟我闹了一场呢。”

江岑恩皱起了眉头,并不想谈论这些事儿,便说道:“赵婶,您就别再管她了吧。”

赵婶一脸不认同的样子,说道:“我可看得出来,那狐狸精已经惦记上你男人了呀,你要是再这么好脾气,哪天被人家从现在这个位置上给挤下去了,你都还不知道呢。”

“咱们女人呀,在这种事儿上可不能大度,男人可不能让给别人呀,更何况你男人还是个军区团长呢,你要是不想办法让她吃点苦头,她只会越缠越紧的呀。”

说着,赵婶就往江岑恩的耳边凑了凑,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这样……”

江岑恩赶忙躲开了,用严肃的语气,带着劝诫的意思说道:“婶子,您身为军属,可别为了争一口气就去犯错误呀,这在军中那可是大忌呢。”

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赶紧走了。

赵婶看着江岑恩离去的背影,没好气地嘟囔着:“真是个窝囊兵呀,连个丫头片子都不敢收拾……”

江岑恩从阅览室借了几本书之后,就回到家了。

刚把被汗水湿透了的作训服脱下来,徐朝霖就回来了。

两人的视线碰在了一起,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徐朝霖先打破了沉默,打开了话匣子,说道:“这几天我算是在关禁闭呢,对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进行了深刻的检讨。”

说着,他走上前去,拿起她放在床上的衣服,帮她穿上,说道:“岑恩,我不该怀疑你,也不该跟你吵架,对不起呀……”

男人说话的语气很是诚恳、真挚,可江岑恩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十分复杂。

这些天以来呀,她每天晚上都会琢磨一个问题。

江岑恩看着徐朝霖,略显生硬地开口说道:“…… 朝霖,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会选择跟我结婚吗?”

徐朝霖愣了一下,才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说道:“问的这是什么傻问题呀?我不跟你结婚,那还能跟谁结婚呀?”

“可咱们俩连恋爱都没谈过,就直接结婚了呀,而且你也…… 从来都没说过爱我呢。” 江岑恩垂下了眼眸,轻声说道。

她很确定,自己对徐朝霖的感情那就是热烈的爱情呀。

可她却不清楚徐朝霖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毕竟两人的婚姻好像太过顺理成章了,而且作为男人的徐朝霖,对感情方面的事儿也没有那么敏感……

徐朝霖放开了她,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无奈的神色,说道:“咱们是革命夫妻呀,哪有那么多讲究呢。”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了她身后的那面墙,问道:“结婚照怎么不见了呀?”

他终于发现这个事儿了。

可江岑恩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只有失望,说道:“玻璃裂了,我正想着找个时间去换块新的呢。”

徐朝霖却说道:“没事,就算换了说不定也还是会裂的,将就着用吧。”

说着,他转身找出结婚照,又把它给挂回墙上去了。

就这么一句“将就着用吧”,让江岑恩的心里瞬间有了一种下坠的感觉。

她从来都没有从徐朝霖的嘴里听到过这三个字……

那种从未有过的落差感和惆怅的情绪,接连两天都萦绕在江岑恩的心头,挥之不去。

雪越下越大了,不过黄金队的训练已经进入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了。

江岑恩正在跟战友们一起探讨高原寻矿的路线的时候,队长走了过来。

“岑恩。”

“到!” 江岑恩立刻站直了身子,立正站好。

队长一脸凝重的样子,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报社那边举报你诽谤造谣他们的记者沈春燕同志,你得暂时停止训练,接受审查了。”

第6 章

队长的话音刚落,江岑恩一下子就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马上反驳道:“我没有呀!”

周围的战友们也都纷纷替江岑恩说话了。

“怎么可能呢?队长,是不是报社那边弄错了呀?”

“就是呀,岑恩可是我们的优秀标兵呢,之前为了救老百姓,她可是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呀!”

“反正我们是绝对不相信她会做出违反纪律的事儿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呀!”

队长瞧着脸色煞白的江岑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具体是个什么状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呀,你先到政委那边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江岑恩竭力压制住心底的不安,应了一声,赶忙往政委办公室赶去。

“报告!”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竟意外地发现徐朝霖也在那儿呢。

他就站在政委的身旁,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进来。”

政委伸手敲了敲桌上那厚厚的一沓信,语气十分严肃地说道:“你瞧瞧,这些可都是报社寄来的投诉信呀,岑恩,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江岑恩把目光投向了徐朝霖。

只见他双唇紧紧抿着,看样子似乎并没有要替她说话的意思呢。

江岑恩双手紧紧地攥着,正视着政委,说道:“报告政委,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沈春燕同志一句不好听的话呀,对于这些投诉信,我是不会接受的。”

政委皱紧了眉头,说道:“可这件事已经牵涉到军人的颜面以及军民之间的和谐了呀,这可不是你接受或者不接受的问题了,不管怎样,你必须得停止训练,接受审查才行啊。”

说着说着,他又语重心长地劝起江岑恩来:“岑恩啊,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性子,我心里那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你可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就去争个高低呀,万一要是被开除军籍了,那你这辈子可就全毁了呀。”

“可是……” 江岑恩还想再说些什么呢,却被徐朝霖给打断了。

“政委,报社那边正急着要个说法呢,而且这件事确实已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了,先给江岑恩记个过吧,也好安抚一下报社以及沈春燕同志呀。”

这话就好像冰锥一样,重重地砸在了江岑恩的心上,让她又痛又冷。

一旦被记了过,那她可就不只是被停训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还得面临着退出勘探黄金队的结果呀。

她看着徐朝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徐朝霖,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你凭什么来决定对我的处罚呀?”

徐朝霖眉头一皱,说道:“就算你是我的兵,我也不可能允许你出这样的事儿呀。”

政委见他们俩隐隐约约有要吵起来的苗头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俩好好聊聊吧,不然的话,我还得去处理你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呢。”

说完,他拿起帽子就走了。

随着政委的离开,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江岑恩冷不丁地问道:“你这么说,是为了给沈春燕出气吗?”

听到这话,徐朝霖把眉头拧得更紧了,有些气愤地反问道:“那你呢?是不是因为那天和沈春燕闹得不愉快了,所以才故意针对她呀?”

江岑恩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呀?我怎么可能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去诋毁别人呢!”

徐朝霖“嘭” 的一声,把帽子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说道:“那你就觉得我是存了私心,不顾纪律,偏袒别人了呗!”

四目相对,江岑恩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男人眼中燃烧着的怒火。

一时间,委屈就像潮水一般,差点把她给淹没了。

这都已经是这个月他们俩第二次吵架了,而且每次都是因为沈春燕的事儿。

徐朝霖看着江岑恩眼中的泪花,心里不由得一紧。

他都快忘了江岑恩哭起来是什么模样了。

徐朝霖下意识地想要去安慰她,可手刚伸出去,江岑恩就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气氛变得特别僵硬、凝重。

江岑恩只听到徐朝霖像是很丧气地低吼了一声,然后攥着帽子,扭头就走了。

江岑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墙上挂着的那张结婚照看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刺眼。

尤其是照片上的那条裂缝,不偏不倚地正好在两人的中间位置。

就在那一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蹲下身去,用手掩着脸,放声痛哭了起来。

自从当了兵之后,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有多疼,她都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呢。

唯独这一次,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撑着她的那份坚强,开始崩塌了。

也是头一回,她对自己和徐朝霖的这段婚姻,产生了一种疲惫厌烦的感觉。

第7 章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徐朝霖一直都没有回家。

不过江岑恩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能不能再回到黄金队去,毕竟距离出发的日子就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呀。

她就这样在焦急的等待中又度过了几天,这才收到了上级发来的通知。

经过了严格的审查之后,确定江岑恩和沈春燕被造谣诽谤这件事没有关系,她可以回黄金队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岑恩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临近年底了,大院里不少人都已经开始准备置办年货了。

江岑恩想着明天就要出发了,就去供销社多买些红糖,好给战友们备着。

没想到刚到供销社门口,就碰到徐朝霖和沈春燕一块儿从里面出来了。

沈春燕两只手是空着的,而徐朝霖呢,左手提着水果和糖,右手拎着肉、菜还有鸡蛋呢。

当视线和江岑恩碰到一起的时候,徐朝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江岑恩站在原地,那熬得通红的双眼显得黯淡无光。

沈春燕眼珠一转,主动打起了招呼:“哎呀,真巧呀,岑恩姐,你也来买东西呀!”

说着,她又朝着徐朝霖笑了笑,说道:“我这是第一次在这边过年呢,年货买得有点多了,幸好碰到了徐团长,他特别热心地帮我拿着,还要送我回家呢,真是太感谢他了呀!”

江岑恩听出了她话里有炫耀的意思,可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徐朝霖皱了皱眉头,朝着沈春燕说道:“你上车吧,我让警卫员送你回去。”

沈春燕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说道:“徐团长……”

徐朝霖向来做事很果断的,直接就拉开车门,把她的东西放到车上去了。

看到这个情况,沈春燕只好一脸不甘心地上了车。

江岑恩看着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渐渐远去,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地说道:“你不是说公车不能私用的吗?”

徐朝霖揉了揉眉心,说道:“这是在帮助人民群众呀,再说了,之前的那件事确实对沈春燕同志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就当是向她赔个不是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又多了几分生硬,接着说道:“审查的结果我也已经知道了,是赵婶上回和她闹了不愉快,所以偷偷地冒用你的名义在那儿胡说八道呢。”

江岑恩没有回应他的话。

而她的这种沉默,让徐朝霖心里越发烦躁起来了,说道:“沈春燕同志她也是不知情的呀,以后你也别总是对她摆着个脸色了,她这人其实挺好的呢。”

听到这话,江岑恩的眼眶一酸。

她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深爱了多年的男人,那模样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叹息,说道:“我受委屈的时候,你都没这样替我说过话呀。”

徐朝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气氛就这么僵持、凝重了一会儿。

江岑恩率先把视线收了回来,说道:“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着,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离开。

可就在这一瞬间,徐朝霖忽然发现她眼中有着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平静。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对自己的一切都不在乎了似的,这让他心里猛地一空,下意识地就想去拉住江岑恩的手,说道:“等等……”

然而江岑恩就好像提前猜到了他的这个举动一样,只留给他一个无比决绝的背影。

雪花纷纷扬扬地不断飘落下来,两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

就在当天下午,勘探黄金队开始进行出发前的最后一次会议了。

队长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支笔和一张白纸。

“同志们,咱们作为第一支要前往极地去探测黄金的队伍,这次我们所要面对的,可不是敌人的枪炮了,而是大自然当中那些未知的危险呀。

“有可能我们很快就能发现矿点,带着好消息回来报效祖国,也有可能我们所有人都会牺牲在寻找矿源的路上,连个墓碑都没有,甚至都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来过这儿呢。

“你们当中要是有谁害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如果下定决心要去的话,那就留下遗书吧。”

等队长说完这些话之后,所有人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沉重起来了。

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退缩,只是默默地拿起了笔。

这个时候,坐在江岑恩身旁的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战士突然站了起来。

他眼眶红红的,那张还透着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坚决的神情,说道:“队长!要是俺牺牲了,您一定要告诉俺爹和俺娘,俺可不是个孬种呀!”

听到这话,江岑恩的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一样。

这种感觉,特别像她当初入伍那天在国旗下宣誓时的那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可她拿着笔,却久久都写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父母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牺牲了,而对于徐朝霖…… 她都不知道该给他留下什么话才好。

她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也许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原本就模模糊糊的那份爱情,早就被消磨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更何况现在徐朝霖身边总是围着沈春燕呢……

江岑恩紧紧地攥着笔,最终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字——

携笔从戎,死得其所!

第8 章

当队长看到江岑恩写的遗书时,顿时愣住了,说道:“岑恩,你就没有什么话要留给徐团长的吗?”

江岑恩抿了抿嘴唇,说道:“我和他是革命夫妻,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她从来都没有跟徐朝霖讲过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呀。

所以徐朝霖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次执行的任务要比以往的任务凶险得多呢。

开完会之后,江岑恩直接就回家去检查行李,看看还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没想到她前脚刚进家门,徐朝霖后脚就跟着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的布兜鼓鼓囊囊的,一放下就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我特意去了一趟市里的百货大楼,给你买了些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呀。”

江岑恩看着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礼物,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除了一些日用品之外,还有特别难买到的上海女人夜来香雪花膏,以及一条老凤祥项链呢。

其中最显眼的要数一条蓝色的围巾了。

徐朝霖拿起围巾,轻轻地帮她围在了脖子上,说道:“结婚这么多年了,我都没给你送过什么东西呀,连结婚纪念日都没跟你一起过过呢,这些就当作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挺好看的,和你很配呢。”

看着徐朝霖眼中流露出的柔情,江岑恩的心里闪过一丝感动。

可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把这一丝感动彻底给扑灭了。

“多亏了春燕同志帮我挑选呀,不然我都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好呢,她说女人一般都喜欢这些东西,我也不懂,她喜欢的话,我想着你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江岑恩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也许徐朝霖自己都没察觉到,每次他提到沈春燕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的。

而更让她觉得讽刺的是,他现在对自己的这些好,竟然都是从沈春燕那儿学来的呢。

江岑恩直接把围巾给取了下来,说道:“谢谢,不过我不喜欢蓝色的。”

徐朝霖的脸色微微一怔。

他原本以为江岑恩会挺开心的呢。

不过他心里也瞬间闪过一丝错愕,毕竟和江岑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居然连她的喜好都没怎么弄清楚呀。

再看向江岑恩,只见她脸上又是那种让人看了心里发慌的平静模样,徐朝霖一下子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呀?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江岑恩察觉到男人的掌心都已经出汗了,这可是他紧张不安的表现呀。

而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来,嘴里说道:“没有……”

可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徐朝霖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那为什么这几天你老是对我摆着冷脸呀,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在训练场跟你打招呼,你也跟没看见似的……”

“岑恩,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

听着男人那沙哑的声音,江岑恩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眼角也泛起了酸涩的感觉。

是啊,以前自己确实不是这样的呀。

以前的她呀,永远都是把最温柔、最深情的那一面展现给徐朝霖,哪怕有时候他因为训练的事儿对她发脾气,她也从来都不会去计较什么。

要是两人闹了别扭、吵了架,她也总是那个先主动服软的人,因为她根本就忍受不了和他陷入冷战的状态呢。

就因为他说了句“我会担心”,她就主动申请调到卫生队去了,在那儿细心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以前的她是多么爱徐朝霖啊,可现在怎么就能容忍别的女人来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江岑恩的心慢慢地收紧了,视线落在了徐朝霖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上。

或许呀,不是她不愿意去争取,而是徐朝霖心里的偏向,让她彻底没了底气……

又或许从一开始,他们这段婚姻就是个错误呢。

他们可以成为兄妹、朋友或者战友,可唯独不适合做夫妻呀。

江岑恩紧紧地攥着双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感觉到怀里的人那种疏离的态度,徐朝霖的脸绷得紧紧的。

他把双臂收得更紧了,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确认对方的心还在自己身上呢。

这一晚上呀,两个人都睡得特别不踏实。

在起床号响起之前,向来睡觉比较浅的江岑恩轻轻地挪开了徐朝霖搂着自己的那只手。

她换好衣服后,把墙上挂历的最后一页给撕了下来,背上早就收拾好的行军囊,准备走的时候,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江岑恩转过头,借着外面透进来的灯光看着还在熟睡的徐朝霖,心里可谓是百感交集呀。

她曾经还以为,无论如何自己都割舍不下这个男人呢,可经过一整晚的思考,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觉,放弃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难呀。

在自我和国家面前,所有那些儿女情长,都不过就像一粒小小的沙子罢了。

江岑恩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她把早就签好字的申请离婚报告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默默地说了声“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勘探黄金队集合完毕了。

“敬礼!”

所有人都神情庄严地仰望着在风雪中随风飘扬的国旗。

在上车之前,江岑恩回头朝着军区大院的方向望去,目光变得越发深沉了。

“岑恩,我们该走了。”

听到战友的提醒,她赶忙应了一声,然后上车了,再也没有多往那边看一眼。

车子启动了,一路驶出了军区,顶着漫天的风雪,慢慢地消失在了远方。

第9 章

徐朝霖醒来的时候,比往日要晚了一些,今天是元旦嘛,没有训练任务,也没有别的事儿,所以晚起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这一觉他睡得可不踏实呀,虽然一直迷迷糊糊的,却总是醒不过来,心里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失似的。

他伸手揉了揉还有些隐隐发晕的脑袋,然后往四周看了看。

房间里的煤炉已经熄灭了,整个屋子冷得厉害,身边的被褥也是一片冰凉冰凉的。

他皱着眉头翻身下了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大声喊着:“岑恩?” 可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岑恩不在家?这大清早的,她能去哪儿了呀?

徐朝霖心里的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他简单地洗了把脸,披上外衣,就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军区里呀,各家各户都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楼道里的女人们有说有笑地结伴去水房洗菜或者洗衣服呢。

难得自家男人有空在家,大家脸上的笑容看着可比平常更加灿烂、更加浓厚呢。

见到徐朝霖出门了,大家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徐团长,今天起这么早呀,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不多睡会儿呀?”

“徐团长,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呀?过年不在家陪着媳妇,还要出去训练帮助群众呀?”

徐朝霖平日里虽然话不多,看着挺冷淡的,但人确实是心地善良,而且职位又高、权力也大,这各家各户的男人们,大多都在徐朝霖所在的团里呢,对他都特别敬重。

再加上江岑恩又是个热情开朗的人,和邻里邻居相处得都很不错,不管走到哪儿,都能跟人家聊上几句呢。

可徐朝霖这会儿根本没心思跟他们寒暄闲聊呀。

“你们有没有看见岑恩呀?” 徐朝霖开口询问道。

“岑恩妹子不在家吗?我们倒是没瞧见她呢。” 隔壁的大姐想了想,回答道。

“嗨呀,徐团长,你不用担心啦,往年元旦这天呀,岑恩妹子早上总是会去南边那座庙里求平安呢,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呀。” 另一个大姐附和着说道。

徐朝霖这才想起来,江岑恩之前好像跟他提过这事,说是那边的平安符挺灵验的,每年元旦的晚上,总会给他换一个新的平安福袋,让他贴身带着呢。

他以前还笑话过江岑恩,说她太迷信了,新中国都建立了,要相信领导、相信科学嘛,所以从来都没陪她去过一次呢。

徐朝霖伸手摸了摸胸口上的平安福袋,心里隐隐地涌起了一丝愧疚之情,不过也算是松了口气。

“谢谢了,我先去接她。”

跟两位邻居大姐道了谢之后,他就转身下楼了。

一脚跨上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就朝着南边开去了。

前些天下的雪已经停了,往南边寺庙去的路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到现在都还没融化呢,车实在是开不过去了。

江岑恩没办法,只好下车,准备徒步走过去。

积雪太厚了,每走一步,脚都会深深地陷进去,走起来特别费劲,这边的积雪也没人特意去打扫清理呀。

没走多一会儿,徐朝霖就有点气喘吁吁的了。

他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发现到寺庙还有一段距离呢,走过这段路之后,还得翻过半座山,那寺庙就建在山顶上呀。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开始担心起江岑恩来了。

原来每年江岑恩都是踩着这么厚的积雪,去给他求平安符的呀?

他以前可从来都不知道呢。

他抿了抿嘴唇,继续往前面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在白茫茫的旷野之中,出现了一抹明蓝色。

有个人影穿着红色的衣裳,围着蓝色的围巾,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

第10 章

徐朝霖一下子就想起昨天给江岑恩带回来的那条蓝色围巾了。

他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还以为是围着蓝色围巾的江岑恩呢,赶忙加快了脚步。

“岑恩!你出来怎么也不叫我陪着你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走去,等真正走近看清的时候,他喉咙一紧,发现不是江岑恩呀。

“江大哥…… 我的脚扭伤了。” 沈春燕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围着一条蓝色的、厚厚的围巾,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脸又白又嫩的,半张脸都埋在围巾下面,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外面呢。

徐朝霖皱着眉头看着沈春燕,走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

“你怎么在这儿呢?” 徐朝霖问道。

“我听说这边的寺庙挺灵验的,我就过来看看,想给我哥哥求一个平安符,也想着给你求一个平安符……” 沈春燕的声音细细柔柔的。

徐朝霖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江岑恩捧着平安符,坐在八仙桌前,满脸笑容地跟他邀功的模样,一下子就走神了。

“江大哥?” 见他走神了,沈春燕又叫了一声。

“不用了,你给你哥准备就行,岑恩会给我准备的。” 徐朝霖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

沈春燕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你在庙里看见岑恩了吗?” 徐朝霖没理会沈春燕的不悦,又接着问道。

沈春燕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没瞧见呢,我这一路走来都没瞧见她,估计是早就回去了吧。”

这一点沈春燕倒是没说谎。

徐朝霖看了看远方的小山峰,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没法动弹的沈春燕。

思考了一番之后,他还是决定先送她回去,在这荒郊野外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麻烦了呀。

这可是他作为一名军人应尽的职责呀。

想着沈春燕这么柔弱的一个人都已经从山上下来了,那江岑恩估计也早就回去了吧。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徐朝霖背起沈春燕,沿着原路返回了。

他把沈春燕送到了卫生队,因为沈春燕行走不方便,徐朝霖一时也走不开,就只好守在旁边了。

卫生队的医护人员是杨团长的妻子,在这个军区已经好多年了,像江岑恩这个年纪的一帮人呀,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杨妈,叫杨团长为杨爸呢。

就好像是自己真正的父母一样。

她一边给沈春燕的脚上缠着纱布,一边叮嘱着一些注意事项。

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徐朝霖,似乎心里挺有气的样子。

“徐团长可真是个为群众奉献的好军人呀,这大过节的都守在人民身边呢。” 杨妈这话里透着股酸溜溜的味道,甚至还带着一声冷哼呢。

“是啊,我去寺庙求签,不小心扭伤了脚,幸好碰见江大哥,这才能回来,不然我就得冻死在路边了。” 沈春燕接过话头,满脸笑容地看着徐朝霖。

徐朝霖听着杨妈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说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呀。”

“天天把职责挂在嘴边,整天就知道关心别人,对自己的妻子却不见得多关心一下。” 杨妈一边收拾着医护用具,一边看着徐朝霖,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岑恩也是军人呀,她会理解我的。” 徐朝霖又说道。

他实在不明白杨妈今天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呢。

杨妈却嘲讽地笑了笑,看看沈春燕,又看看徐朝霖,说道:“没有哪个女人能理解到这种程度的。”

“我可是看着你和岑恩长大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糊涂呢?”

徐朝霖心里满是疑惑,还想再问些什么。

可杨妈明显不想再搭理他们了。

“现在你也没机会再去关心岑恩了。” 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她就掀开帘子回去了。

第11 章

徐朝霖心底又泛起那股莫名的慌乱劲儿,眼瞅着都快到中午了,可他却一直没见到江岑恩的身影呢。

他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以往每年假期到这个时候呀,江岑恩都已经在家忙着准备饭菜了呀。

“我送你回去吧。” 徐朝霖瞧了一眼沈春燕,然后从卫生队那儿借了一把轮椅,推着沈春燕往她的宿舍方向走去了。

等回到沈春燕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徐朝霖正打算离开呢,却被沈春燕伸手拉住了衣袖。

他一脸疑惑地回过头去。

“江大哥,我能跟你们一起过年吗?我在这儿就孤身一人呀。” 沈春燕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徐朝霖说道。

徐朝霖下意识地就想答应,可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江岑恩那淡漠的神情,还有杨妈刚刚说的那番话。

一想到江岑恩还在气头上没消气呢,他便摇了摇头,拒绝了。

“岑恩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我先走了啊。”

“可是你之前不是答应了哥哥,要多照顾我的嘛。我都没办法回家跟家人一起过年了……” 沈春燕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徐朝霖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后说道。

“等我跟你嫂子吃完饭了,再来看你呀。”

说完这话,徐朝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沈春燕一个人在后面气得不行,却又没办法。

徐朝霖猛地一脚踩下油门,吉普车便快速朝着家属院驶去了,稳稳地停在了楼下。

楼道里早就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了,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可喜庆了。

他迈着大步朝着家门走去,心里想着只要一开门就能看到江岑恩了,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了,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了呢。

徐朝霖满脸笑意地打开了家门。

“岑……”

可这一声“岑恩” 却卡在了喉咙里,没喊出来。

屋子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八仙桌上还摆放着昨天剩下的饭菜呢,屋里冷飕飕的,可怕极了,甚至都没有那热闹的楼道里暖和呢。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慢慢地走了进去。

明明屋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呀,可就是没了之前那种烟火气,也看不到江岑恩的身影了。

江岑恩能去哪儿呢?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呀。

除了这儿,她还能去哪儿呢?

从昨天晚上开始,江岑恩就有点不对劲了,还朝他撒闷气呢,早上又不见人了。

找了一上午了,到处都没瞧见她的人影。

心里那股慌乱的情绪被一股无名的火气给冲没了,徐朝霖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叩叩”,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徐朝霖脸上的怒气还没消散呢,这一转头,倒把敲门的小孩给吓了一跳。

那是隔壁王婶子家的孙子,她的儿子王远可是徐朝霖在团里关系最好的兄弟呢。

“囡囡,怎么了呀?” 徐朝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和蔼一些。

囡囡穿着一身碎花棉袄,小脸红扑扑的,怯生生地躲在门后面,小声地说道:“江叔,爸爸看到你们家没做饭冒烟,让我叫你和婶婶去吃饭呢。”

徐朝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那咱们走吧。” 说着,他伸手把囡囡抱了起来。

“婶婶呢?” 囡囡趴在他的肩膀上,问道。

徐朝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

“婶婶…… 等会儿就过来了,咱们先走哈。”

到了王远家里,一张八仙桌上已经坐满了人,桌子下面烧着煤炉呢,暖和得很,中间空出来了两个位置,就是特意给徐朝霖夫妻二人留着的呀。

见徐朝霖抱着囡囡过来了,王婶子赶忙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可往后一看,没瞧见江岑恩的影子呀,心里不免就有些疑惑了。

“恩妹子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呀?” 王婶子问道。

“不用管她了,跟我闹脾气呢,过会儿就好了。” 徐朝霖把囡囡递给王婶子,皱着眉头说道。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过年的时候还跟你闹脾气了呢?” 王婶子惊讶地说道。

“这么冷的天,不吃饭可不行呀,我去叫她过来吧。”

说着,王婶子就准备出门去叫人了。

可徐朝霖赶忙阻拦道:“婶子,岑恩不在家呢,我也没找着她,估计过会儿就回来了,大家先吃吧,等会儿给她留点儿饭菜就行啦。”

第12 章

王婶子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拉着徐朝霖就走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俩这是怎么吵架了呀?是不是因为那个报社的小记者呀?”

徐朝霖听了这话,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

“婶子,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谣言呀?是岑恩跟你说的吗?”

王婶子摆了摆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徐朝霖。

“什么从哪儿听的呀,这些可都是我亲眼瞧见的呀,你跟那个小记者走得那么近,还为了她去给恩妹子审查呢。”

“只要是个女人,都受不了这样的事儿呀,更何况她还是你的妻子呢。这大院里的人谁没看在眼里呀,虽说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都在可怜恩妹子呢。”

王婶子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对江岑恩的心疼。

这些孩子可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呀,跟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骂谁都舍不得呢。

“你这事办得可太不地道了呀。”

徐朝霖却说道。

“我和岑恩都是军人呀,应当以群众的利益为先嘛。”

王婶子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军人没错,可在是军人之前,你们首先不也是人嘛?”

“她是军人,可她不也是你的妻子吗?”

“你关心群众是没问题,那也不能把自家人给忽略了,让自家人受委屈呀。”

徐朝霖揉了揉眉心,心里别提多无奈了。

“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在这儿,找我帮忙,我总不能不帮吧。”

“而且她哥哥还是我的朋友呢,特意嘱咐我要多照顾照顾她呀。”

王婶子可不同意他这话,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她为什么就找你帮忙呀,不找别人呢,不找恩妹子,也不找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呢?”

“恩妹子除了你,不也一样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嘛?”

“什么样的照顾才算是照顾呀?”

徐朝霖听着王婶子这一番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

王婶子又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可吃醋生气这都是人之常情呀。”

“你们俩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恩妹子跟你生这么大的气呀,这次怕是真的被你伤了心了呀。”

“等恩妹子回来,你可得好好哄哄人家,跟那个小记者把界限划清楚些呀。”

说完,王婶子拍了拍徐朝霖的肩膀,说道:“走吧,先去吃饭吧。”

不过王婶子的这番话呀,好像把徐朝霖心里那块一直不明白的迷雾给驱散了一些。

他好像确实从来都没怎么在意过江岑恩的情绪呢,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在沈春燕来之前,江岑恩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过呀。

常年待在军营里,他都不明白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会给江岑恩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呢。

他突然就想起了杨妈的话。

“现在也没机会再去关心岑恩了呀。”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想。

“我还有点事儿,饭就不吃了,婶子。”

说完,徐朝霖就飞奔着下楼了,一路朝着杨团长的家跑去了。

黄金部队的家属院和骑兵队家属院之间的距离不算远。

徐朝霖敲着杨团长家的门,可敲了半天,却没人来开门。

他转身又跑去了卫生队。

杨妈这会儿正在卫生队办公室里吃饭呢,见徐朝霖闯了进来,看都没看他一眼。

“杨妈,你知道岑恩去哪儿了吗?”

徐朝霖的心跳都变得快了起来。

可杨妈根本就不理会他。

沉默了好长时间。

直到杨妈把最后一口饭吃完了,收拾好碗筷,这才把视线投向了他。

“你知道我家老杨今天带队出去执行任务了吧。”

徐朝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相信。

毕竟江岑恩早就退队了,安心待在后勤了呀。

杨妈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文件夹,翻看着,过了一会儿,才抽出其中的一张文件来。

徐朝霖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一看,几个大字一下子就映入了眼帘。

“江岑恩加入勘探黄金队申请书。”

第13 章

徐朝霖拿到那张江岑恩的入队申请表,只感觉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浑身发冷。

她为什么呀,什么都不跟他说呢。

看着上面的日期,1983 年 12 月 1 日。

原来早在一个月之前,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重新奔赴无人区了……

可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居然都没发现江岑恩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为什么…… 为什么都没人告诉我一声呢?”

徐朝霖拿着入队申请表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你觉得依照岑恩的性格,她会跟你说这些事儿吗?”

杨妈心里正生着气呢,江岑恩就跟她的亲生女儿似的。

当初江岑恩从寻矿队退出来的时候,她还高兴了好一阵子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吧,毕竟常年穿梭在无人区,除了那些凶猛的野兽,还有数不清的毒蛇、毒虫呢。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呀。

现在又因为徐朝霖,她又跟着那群大老粗往无人区跑了,杨妈怎么能不心疼呢,又怎么能看得徐朝霖顺眼呢?

“我真是想不明白呀,岑恩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跟着你这么多年了,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吧?”

“你整天跟那个小记者混在一起,你把岑恩放在哪儿了呀?”

杨妈满脸不满地说着,一把将徐朝霖手里的申请表抽了回去,然后用力把徐朝霖推出了办公室。

“走走走,我现在一看见你就来气。”

他站在门口,闭上眼睛,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就像波涛一样,仿佛要把他给吞没了似的。

回到家属院后,面对别人的寒暄问候,徐朝霖就跟没听见一样,恍若未闻。

他坐在铺着厚厚褥子的藤椅上,看着桌子上的日历,那日历还停留在1983 年 12 月 30 日呢。

他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心里。

实在是想不明白,江岑恩遇到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不和他商量一下呀。

房间里冷得像冰窖一样,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煤炉都还没点着呢,以往在家里的时候,总会被江岑恩打理得特别暖和,在家里待着,连大衣都不用穿的呀。

就这样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传来了敲门声。

徐朝霖没有出声回应,可门外那人却执拗地不停地敲着门。

徐朝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才起身走过去开门。

把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军区里专门负责送报告的通讯员。

那通讯员把一个文件夹递到徐朝霖手上,说道:“这是江岑恩同志寄过来的。”

说完这话,他扭头就走了。

是江岑恩给他的?

徐朝霖心里忽然涌起一丝不安,那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了他的心尖一样,他有点儿害怕去拆开这个文件夹呢。

不过最后,他还是动手把文件夹给拆开了。

徐朝霖仔细一看,瞬间就像被雷给击中了似的,整个人都懵了。

那竟然是一份已经签好字的离婚报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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